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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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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自欺欺人

盛聞燃被傅梟不算友好地盯了一眼, 也沒有惱,只是繼續幫度念把食物擺出來。

野餐墊雖然很大,但是學生們帶來的食物也擺在上面後, 位置就有點不夠用了。

度念從袋子裏拿出最後兩個野餐盒, 瞥了一眼旁邊沒有半點自覺的男人,“麻煩讓讓。”

傅梟趕緊給他騰出位置, 只是等兩個野餐盒擺下後,度念身邊就沒有位置給他坐了。

他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盛聞燃幫度念打開野餐盒, 又拿出餐具擺在旁邊,很快妥帖地完成了布置。

傅梟不能坐在度念旁邊,想幫忙也插不上手, 只能在一旁幹著急。

好在有幾個小孩早就等不及了,沒多久就把自己帶來的食物吃了一半,空出了一些位置來。

傅梟把度念身邊的東西往那邊推了推,空出一個不大不小的位置, 剛好能讓他坐下。

度念註意到傅梟的動作,無語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理會。

野餐墊上大部分的食物都是度念帶來的,傅梟掃了一眼, 就知道這些都是度念親手做的。

以前度念偶爾會在家裏做菜, 他也嘗過幾次,味道不比廚師做得差。

而且這些野餐盒裏的食物都擺得整整齊齊, 還包了一層防油的包裝紙,包裝紙被裁減成不同的尺寸, 大小正好, 看起來就像是度念的習慣。

傅梟聞到食物誘人的香味, 看了一眼正在給每個人分餐具的度念,垂了垂眼。

他許久沒有吃過度念做的東西,雖然很想嘗一下,但也清楚度念不可能讓他吃他做的食物。

果然,等每個人都拿到餐具後,度念也沒有把剩下的餐具給他的意思,只是放在了野餐墊上。

度念帶來的食物很受歡迎,不一會兒,就被小朋友們解決了一半。小朋友們吃得半飽,手舞足蹈地在草地上蹦跶,鬧作一片。

盛聞燃也吃得很開心,他咬了一口酥脆嫩滑的蛋撻,眼睛都亮了起來,扭頭問度念是怎麽做的。

度念自己也嘗了一個,然後耐心地回答盛聞燃的問題,從材料到制作方法都給他詳細地講解了一遍。

傅梟看到盛聞燃不但能吃度念做的東西,還能跟度念說那麽久的話,心裏又開始泛酸意,第一次嘗到了嫉妒的滋味。

他以前從來沒有嫉妒過任何人,就算有想要的東西,他也可以直接奪到手中,只有別人嫉妒他的份。

可現在這一刻,他卻無比嫉妒能跟度念說笑的盛聞燃。

偏偏他還沒法把度念搶到自己身邊,不是做不到,只是他不敢。

傅梟盯著度念的一舉一動,沒有出聲打擾,安靜得像是不存在。

度念不是沒有感覺到傅梟的視線,那視線太過強烈,他想忽視都忽視不掉。

以前傅梟也會盯著他看,但大多是用那種侵略性的眼神,往往沒過多久,他就會被壓到床上。

現在傅梟看他的眼神雖然沒有以前強勢,但也存在感十足,讓他有些不舒服。

度念側了側身子,把半個背影留給傅梟,繼續和盛聞燃說話。

下午的太陽被雲層遮掩,微風吹拂,帶有一絲絲的涼意。

傅梟看到度念今天穿得不是很厚,想把外套脫下來給他,但也清楚地知道度念不會穿他的外套,只能望著度念的背影幾次欲言又止。

在旁邊玩累了的小朋友們跑了回來,把度念和盛聞燃團團圍住,還有小孩直接靈活地鉆到了度念懷裏,在他腿上坐下。

傅梟眼睜睜看著那小孩用軟乎乎的臉蛋在度念臉上蹭了蹭,又抱住了度念的脖子,笑得露出了小虎牙。

他心裏莫名一陣憋悶,又忍不住被度念臉上淡淡的笑意吸引,移不開視線。

還有小孩看上了盛聞燃放在一旁的吉他,好奇地摸了幾下,盛聞燃幹脆把吉他從吉他盒裏拿出來,撥了幾下琴弦。

所有小孩都立刻被吉他吸引,圍在了盛聞燃身邊。

流暢的音符從盛聞燃指間流出,傅梟看見度念聽得很專心,視線輕柔地落在盛聞燃身上,這一幕讓傅梟心裏酸酸澀澀的,但又覺得有些眼熟。

他皺了下眉,還以為是這一世的記憶,但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幾乎相同的場景。

那時度念坐在床上,也這樣專心地看著電視裏彈吉他的那個人,而電視裏那個人的樣子,赫然跟盛聞燃重合起來。

傅梟怔楞了許久,還有些難以置信。

他知道度念很優秀,喜歡度念的人很多,以前度念在他身邊時,也有膽大包天的人覬覦過度念,所以看見盛聞燃經常跟在度念身邊,也只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追求者。

可如果度念也對盛聞燃有好感呢?

傅梟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歡快的曲子還在繼續,盛聞燃擡起頭,跟度念對視了一瞬,朝他擠了擠眼。度念很輕地笑了一聲,眼睫緩緩眨了下。

這副和諧的場景,在傅梟看來卻無比紮眼,心臟像是被丟進滾燙的油鍋裏反覆煎炸。

他終於沒忍住,小聲地喊了一聲度念,想奪回一點點度念的註意力。但度念根本沒聽見他的聲音,連頭也沒回。

一首曲子結束,小孩們都雀躍地拍起手來,嚷著讓盛聞燃繼續彈,度念也跟著鼓了幾下掌。

盛聞燃又彈了一首輕松的曲子,小孩們盤腿坐在草地上,搖頭晃腦地跟著節奏哼哼。

度念趁這個時候,站起來把小孩們剛才在草地上玩的玩具和紙飛機撿起來。

傅梟趕緊過去幫忙,撿起被風吹到草地上的包裝紙,放進垃圾袋裏。度念瞥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

等他們撿完草地上的東西,那邊盛聞燃已經給小孩們表演起了魔術。

他先是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無一物的手,然後拿了一張紙在手裏揉成一團,合上了手掌,再打開的時候,手裏的紙就變成了一個紙飛機。

小孩們都驚喜地歡呼起來,被逗得咯咯笑。

度念怔了一下,低頭去看他剛才撿回來的紙飛機,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盛聞燃拿去了。

盛聞燃被小孩們纏得脫不了身,還要抽空朝他得意地眨眼,像個大孩子般。度念無奈地接過他手裏的紙飛機,放回原來的位置。

一個小孩註意到盛聞燃跟度念之間的小動作,好奇地來回看了看,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大哥哥。”

“嗯?”盛聞燃轉頭應了小孩一聲。

這個小孩他以前見過幾次,都是去接度念下班的時候見到的,小孩每次都會跟他打招呼,還給他送過棒棒糖。

但這回,小孩說的話卻把他嚇了一跳。

“你是度老師的男朋友嗎?”

無心的一句童言,讓在場的三個大人都楞住了。

盛聞燃回過神後,趕緊擺了擺手,“不是。”

小孩眨了眨眼,「哦」了一聲,並沒有在意,又繼續纏著盛聞燃讓他變魔術。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度念也沒有怎麽在意,他跟這些小孩相處了一段時間,早就習慣了小孩們天馬行空的想法。

只是突然間,幾個小孩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度念順著他們的視線回頭一看,就看見了臉色黑如鍋底的傅梟。

傅梟面無表情時就很有威懾力,更別說現在沈著臉的樣子,如果不是有度念坐在這裏,估計小孩們會直接被嚇哭。

但過了一會,還是有膽子小的小孩躲在度念身後哭了起來。

度念轉頭安慰了一會那個小孩,然後皺眉看了傅梟一眼:“註意你的表情。”

傅梟深吸了一口氣,把心裏憋悶的火壓了下去,但臉色仍然不太好看。

“不然你就離開這裏冷靜一下。”度念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聽到這一句,傅梟終於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

有膽子稍微大一點的小孩好奇地看了傅梟幾眼,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伸出手遞給他。

傅梟盯著那顆糖看了一會,才伸手接過。

誰知小孩還有點不滿,小聲跟度念告狀:“度老師,他收了我的東西沒有說謝謝。”

度念掃了傅梟一眼,“他沒禮貌,我們不要學他。”

傅梟:“……”

在傅梟接下那顆糖後,其他幾個小孩也敢靠近他了,他們本來就對一直沒說話的傅梟好奇,現在都大著膽子去觀察他。

傅梟不像盛聞燃一樣會跟小孩打交道,他僵坐在原地,被小孩們拉拉袖子,摸摸手表。

他沒有跟小孩相處的經驗,也不喜歡跟小孩相處,可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度念,還是沒有阻止小孩們的動作,任由他們把自己手上七位數的手表摘下來扔著玩。

還有小孩用草編成戒指,抓起傅梟的手,套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

小孩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傑作,又編了一個草戒指,拉起了度念的手,想套在他的手指上。

傅梟看到度念白皙的手指,頓時想起上一世度念藏在衣櫃裏的那對戒指,心跳慢了一拍。

他上一世一直把刻了度念名字的那枚戒指戴在手上,這一世雖然定做了一對一模一樣的戒指,可卻從來沒有戴過。他更想跟度念一起戴上那對戒指,而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自欺欺人。

雖然在現在看來,那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還沒等小孩把草戒指套在度念的手上,其他組的老師就跑了過來,語氣急切:“度老師,你有看見我們組的小曄嗎?”

“沒看見。”度念皺眉站了起來,“發生什麽事了?”

“剛才他們幾個一起在那邊玩,回來的時候就少了一個人,你說這是跑到哪去了。”那個老師急得滿頭大汗。

“別急,先讓人去聯系公園廣播站,我去那邊找找。”度念跟老師說完,又轉頭把自己組的小孩交代給盛聞燃,“聞燃,你幫我看一下他們。”

盛聞燃立刻點頭:“好,你放心。”

度念朝那個老師剛剛指的方向走去,沿著大草地外邊一路往前找。

他沿路問了幾個行人,有人說好像見過這麽大的小孩,給他指了一個方向,度念跟他道了謝,又繼續往前走。

公園裏的音響很快開始播放尋人的廣播,只是播放了幾次以後,也沒有任何消息。

就在所有人都焦頭爛額的時候,度念終於在湖泊邊看到了小曄。

小曄正蹲在湖泊邊,伸手去夠湖裏面的荷葉,他的腳邊還有一朵剛摘下來的荷花。

度念松了一口氣,大步朝湖邊走去,還沒走到小曄身邊,就聽見「噗通」一聲。

湖邊不見了小曄的身影。

度念怔了一瞬,看見湖面撲騰的身影,立刻就想要跳下去,但還沒走到湖邊,就被人扯住了手臂。

傅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把他拉了回來,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我來。”

沒等他反應過來,傅梟就已經跳了下去,動作迅速地游到了小曄身邊,把小曄托上了水面。

度念趕緊過去把小曄抱上岸,正好有其他同事找到了這裏,跑過來一起幫忙。

確定小曄沒有什麽大礙後,同事把小曄抱起來,準備先把他帶回草地那邊,等家長過來。

同事帶著小曄離開後,傅梟才在岸上一撐,濕淋淋地從水裏出來。

度念看了一眼他不停往下滴水的衣服,從口袋裏拿了一包紙巾遞給他,“趕緊讓人接你回去吧。”

傅梟接過紙巾,沒有急著擦水,只是盯著度念看了一會。

他剛才披在度念身上的外套已經被脫下,度念身上的衣服也有點濕,是剛才抱那小孩上來的時候弄濕的。

傅梟從石椅上撿起那件外套遞給他,聲音有些低:“穿上吧,別著涼了。”

度念後退了一步,“不用。”

兩人正僵持著,盛聞燃就趕了過來。

他看見度念的衣服濕了一塊,邊把外套脫下來披到度念身上,邊告訴他:“今天的活動提前結束了,所有學生都已經上了大巴,我們也回去吧,車子我已經叫好了。”

傅梟的動作微僵,攥緊了手上的外套,眼神有些晦暗。

盛聞燃說完沒多久,一輛的士就停在了湖邊不遠處的馬路上。

度念沒有再看傅梟,跟盛聞燃一起離開了湖邊,走到馬路邊上了車。

車子緩緩啟動,湖邊的景色不停倒退,一個立在湖邊的身影一晃而過。

司機往窗外看了一眼,嘴裏嘶了一聲:“這麽冷的天怎麽還有人站在湖邊,凍死人了。”

說著,把車裏的暖氣又調高了一度。

度念垂了垂眼,沒有往外看。

在野餐活動結束後的第二天,老劉來培訓中心開了個會,簡單批評了一下出現失誤的那組。

好在最後小孩沒有出事,家長也沒有追究,所以事情才沒有鬧大,又看在他們分部是第一次舉辦活動,所以也沒有太嚴苛的懲罰,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度念原本以為在那天後,傅梟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出現在他眼前,或者再也不出現。

但他沒想到,僅僅隔了一天,他就又見到了傅梟。

冬天的天色總是黑得很早,晚飯的時間還沒過,天空就全黑了。

度念提著水果從水果店裏走出來,把脖頸上的圍巾拉到下巴處,快步朝家裏走。

在回家的路上,有一盞常年不亮的路燈,他經過那盞路燈的時候,突然瞥見路燈旁邊站了一個黑影。

度念被嚇了一跳,停下腳步看過去,就看見傅梟站在黑暗中。

傅梟站的地方太暗,他看不清傅梟的神情,只能勉強認出來那是傅梟。

他跟傅梟對視了一瞬,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繼續往家裏走。

傅梟沒有喊住度念。他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度念。

他今天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早就錯過了度念下班的時間,但他還是開車去了培訓中心,然後沿著街道慢慢往回走,沒想到突然就看到度念從店裏走出來。

望著度念越走越遠的背影,傅梟又想起那天在湖邊,度念頭也不回離開的樣子。

度念以前總是很擔心他著涼,每次他沒吹頭發的時候,都要仔細幫他吹幹頭發才肯讓他睡,有時候外面雨下得太大,度念也一定會在家裏給他準備姜湯,以防萬一他被雨淋了,回來就能立刻喝到溫熱的姜湯。

但那天在湖邊,他渾身都濕透了,度念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傅梟知道那是他應得的報應,可心裏還是忍不住酸澀。

還好現在度念雖然不屬於他,但也不屬於其他任何人,所以那樣的溫柔也不會給予別人。

他在路燈下站了一會,在度念的背影快要消失的時候,才動了動腳步。

下一刻,他的腳步又猛然停住。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度念身後,跟著度念往小巷裏走去。

傅梟緊緊盯著那個背影,認出那個身影是盛聞燃。

雖然知道度念最近跟盛聞燃走得很近,但不管怎樣,盛聞燃大晚上還跟在度念身後的這個舉動,顯然是動機不純。

他握了握拳,沈著臉跟了過去。

盛聞燃今天吃完晚飯後就去了酒吧,但老板說今晚酒吧要做消毒工作,所以放一天假,於是他就又回來了。

走到一半,他突然看見了前面提著水果的度念,趕緊小跑追了上去。

追到小巷的時候,盛聞燃剛想喊住度念,就被一個黑影猛地推到了墻上,接著臉上就一陣劇痛。

眼看第二個拳頭又要砸下,他趕緊側頭躲開,那拳頭就落在了墻上,震落了一大片墻灰。

盛聞燃本想趁機反擊,可那人顯然是練過的,他根本不是那人的對手。

就在他肚子又被打了一拳後,那人突然一個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度念扶住腳步不穩的盛聞燃,聲音裏帶著怒氣:“傅梟,你在幹什麽?”

傅梟被度念沒留餘力地踢了一腳,往後退了幾步才站穩,他死死盯著一旁的盛聞燃,語氣發狠:“這小子跟蹤你。”

“跟蹤?”度念皺起眉,覺得傅梟說的話有些荒唐。

他盯著面前又變回瘋狗一樣的男人,眼裏全是厭煩,“傅梟,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麽自以為是?”

“他沒有跟蹤我,”度念一字一頓告訴他,“我們本來就住在一起。”

傅梟盯著度念一張一合的唇瓣,腦子裏「嗡」的一聲,呆在原地。

許久,他才聲音沙啞地問:“什麽?”

傅梟眼睛通紅,往前走了一步,鮮血從手上流下,像是偏執的瘋子。

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又痛苦地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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